第六十二章 侄子上门

就这么着，曹爸爸磕磕碰碰跟阿蒙聊着，没聊多久曹爸爸就困了，实在是跟外国人聊天太烧脑子，还时不时地得解释一下某个词的意思，自觉已经够选用常用词了，还是不行啊，看来外语不是那么好学的，这边曹爸爸觉得聊天费脑，那边车子一颠一颠地，更让人犯困，所以不久曹爸爸就开始点头打起瞌睡来。
Amon也松了一口气。还是跟蔓蔓聊天轻松，中文不行还可以用英文嘛，全中文的还是不行啊，回去学中文更要努力了。这日常聊天都如此费劲，将来万一要用到全中文的话，岂不是要误事？
教授夫妇一路上倒是精神奕奕，不时就路两旁的景色评论小声一番。
下了大巴，几个人打车回曹蔓家。主要是Schmidt教授对曹蔓这个优秀的学生非常好奇，想看看她成长的地方，而Amon对袁媛的回门宴好奇，难道跟男方的宴请不一样吗？
到曹蔓家门口的时候，大家意外地看到一个年轻小孩子等在门口。
“斌子，你怎么来了？” 曹爸爸问到。
“大伯，大娘，你们好！大姐，你真的回来了！”
“你来怎么也不预先打个招呼? 亏得我们今天回来了，要不然你不白等了？” 曹爸爸说。
“大伯，我打电话了，家里没人接。后来我打到袁伯家，他们说你去西安那边陪大姐去了，今天上午回来，所以我才过来的。”
来人是曹爸爸大弟弟的大儿子。当年他爹虽然结婚晚（虚岁25岁才结婚在农村绝对是晚婚的，更何况曹爸爸当年结婚还不到25岁呢），但一结婚老婆就怀孕生子了，这个堂弟也就比曹蔓小两岁，偏僻农村计划生育也不严，他还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
曹怀斌是曹家第一个男孩子，当时一家人让最有文化的大伯起名字，曹爸爸希望他将来文武全才，能担当起曹家的顶梁柱，所以取了一个斌字，不知道是不是爷奶和父母看他是曹家第一个男孩子，平时有点宠，学习不是特别出色，大学没考上，只考了个大专，曹爸爸又帮忙走了些关系，毕业后在运城找了一份工作。前一段时间跟大伯通电话，才听说大姐有可能会回来。
他弟弟曹怀杰在西安理工大学上大二，这次曹蔓他们去华山那一天，曹爸爸曹妈妈还去学校看了一下曹怀杰，快要考完放署假了。
曹怀斌没想着过来，还是他妈妈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他才过来的。倒不是曹怀斌不喜欢大伯大娘，相反曹怀斌很尊重自己的大伯大娘，但是自己妈妈一掺和，他就觉得感情不纯粹了，就不愿意顺着妈妈的意愿行事。
前些年曹爸爸为了改善父母的住宿条件，掏钱在当地的镇子上盖了一处宅子，两层楼房，前面是门市，后边和上面住人，说是给父母盖的，大弟弟夫妻俩也住在里面，顺便照顾父母。小弟一家把女儿曹娥托给外公外婆照看，俩人都去外地打工了，责任田也给了二哥一家照料。大弟媳妇脑子活，在一楼前边开了个小卖部，卖些日用品，补贴家用，还在门口装了个公用电话，不仅自家方便，左邻右舍想打个电话她还能名正言顺挣个小钱。
曹爸爸除了两个弟弟，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妹妹都比小弟年龄大，早早就说了婆家结婚了，农村人没钱不好娶媳妇，有女儿却是不愁嫁，只要不要很多的彩礼，想娶媳妇的人家多的是。
前几天曹怀斌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说起来大伯家的蔓蔓姐这个暑假要回来，她妈妈就叮嘱他一定要问清楚了，他姐什么时候回来，趁着蔓蔓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去亲热亲热，说不定将来还能靠蔓蔓把曹怀杰弄到美国去呢。
曹怀斌不像他妈妈那样心思活，总觉得大伯一家对他们已经够好的了，以前贴补他们家，后来还帮他找工作，现在更是资助弟弟曹怀杰上大学，虽然曹怀杰那大学也就是个省内的好大学，跟清华大学却没得比，学费还不便宜，靠父母种田开小卖部那点儿钱根本供不起，所以弟弟的学费生活费很大一部分都是大伯家给的。现在妈妈竟然还想打主意让大姐把弟弟弄国外去，你以为出国那么容易啊？当年姐姐靠自己的本事出去的，曹怀杰要是有出息，也靠自己的能力出国！所以让他为了弟弟来巴结大伯一家，他就不是特别乐意。
可是他爹怕他妈，他爹他妈一起训斥他不爱护弟弟，他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过来。这话他也知道不能跟大伯大娘直接说，唉，就算自己献孝心来看望大伯大娘和蔓蔓姐吧。
“今儿不是周末嘛，听说大姐回来了，媛媛姐刚好结婚，我就过来看看。” 曹怀斌小时候很受曹爸爸宠爱，暑假里爷爷奶奶经常带着他（后来还有弟弟）过来，连带看着曹蔓，毕竟曹爸爸曹妈妈要上班，暑假不能把小曹蔓一个人扔家里，放农村爷爷奶奶那里，又觉得农村条件不好，可是把爷爷奶奶接过来，爷爷奶奶又不放心二儿子家俩孙子，干脆大人孩子一起过来。曹怀斌妈妈巴不得大伯子对自家儿子感情深呢，所以很高兴俩孩子能去城里过暑假。
孩子们暑假里一起玩，袁媛个子高，那就是大姐大，带着曹蔓、曹怀斌（后来还有曹怀杰），在曹怀斌的记忆里，几个人一直都玩得很开心，所以关系也算不错。
“赶快进去吧。别站门口了。”曹妈妈一边开门，一边让着大家进屋。曹家也就两室一厅的房子，地方不大，曹妈妈这个川妹子非常勤快，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屋里的家具看着都是很老式的，有一定年头了。说实在的，曹家很多东西还真是有年头的，家里拮据，所以很多东西用旧了也舍不得扔，亏得曹妈妈手巧，沙发做个布艺罩子什么的，做一套新罩子套上去又可以用几年。
曹蔓这一点很是不理解，曹怀斌家她以前每年寒假去看爷爷奶奶的时候都会去，人家还接受她家资助呢，也没有说东西用得“左三年右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沙发、茶几都比自家的好。她劝爸妈换一套的时候，俩人都会说还好好的，扔了可惜，就是舍不得花钱。爸爸给侄子零花钱倒是大方，几百块出去眼睛都不带眨的。
曹妈妈让大家坐，自己去厨房烧茶去。由于教授夫妇听不懂中文，所以曹蔓只好留在客厅里坐陪，一般有客人来的时候，曹蔓都是那个烧水丫头。曹蔓这时候才有机会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
Amon对墙上的装饰画很感兴趣，那些都是曹妈妈自己绣的，用镜框装饰起来挂墙上，省钱又漂亮。曹蔓给大家解释，屋里挂的好几幅都是妈妈自己绣的，一听是曹妈妈自己绣的，Schmidt夫人很惊奇，尤其是中庭墙上那副，那么大一副绣品，这得有两码宽一码高吧？多种颜色的牡丹花盛开，不仅有花草，还有大汉字，小汉字等，应该很难绣出来。Amon认识那几个大字，“花开富贵”。美国流行十字绣，这个看着比十字绣精致多了，倒像是故宫里那些精致衣服上的绣样。大家纷纷问这样一副作品要多长时间绣出来，曹蔓也不清楚，曹爸爸记得好像用了几个月时间。
趁着大家聊绣品的空档，曹怀斌去厨房问曹妈妈，“大娘，那个阿蒙是大姐的男朋友吗？”
“你怎么这么问？”
“我看大姐叫他阿蒙，他叫大姐蔓蔓，俩人挺亲热的。”
他不是一直叫女儿蔓吗？怎么又改口叫蔓蔓了？难道是她爸问出什么了？自己还没来得及跟蔓蔓爸通气，这话可不敢乱说，万一咱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说出去岂不是很没脸。
“不是，他们就是同学。据说美国人都喜欢直接叫名字。”
“她同学名字叫阿蒙？”
“应该是吧，我看教授夫妇俩也这么叫他。”
“大娘，你说蔓蔓姐将来会不会找个老外男朋友啊？”
“我也不知道，你大姐现在自己很有主意，连你媛媛姐都不知道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唉，都25岁了，自己一点都不着急，你说女孩子不结婚不生孩子的话，后半辈子靠谁？”
“这个阿蒙怎么样？”
“你袁伯秦姨去美国的时候，也跟这个阿蒙打过交道，阿蒙跟穆林和媛媛都认识，他们都觉得挺好的，虽然是外国人，但是跟着蔓蔓学汉语，这次回来的路上跟你大伯坐一起，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们聊得怎么样。媛媛曾经问过你蔓蔓姐，可你蔓蔓姐不承认，我们问，她也说阿蒙不是男朋友。唉～ 好了，不说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喝杯茶之后就该去酒店了。我们都需要帮助你袁伯秦姨招待客人，好多是我们的同事和媛媛、蔓蔓的同学。”
几个人稍事休息后，就去了酒店。当时媛媛父母在美国和北京的时候，曹爸爸曹妈妈帮助定的酒店，连菜谱都是几个人通过长途电话商量出来的，请柬也是曹爸爸曹妈妈帮忙分的。
请客这天，曹家人更是要去帮忙的。
几个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媛媛他们也刚到不久。由于是周末，所以请了很多同事，媛媛和曹蔓小时候上的都是子弟学校，所以还有很多在本地已经工作的同学们，很多小学、初中同学的父母也都相互认识，曹蔓还要帮忙招待同学们，顺带的，教授夫妇和Amon也被安排着跟他们坐在一起。
曹蔓跟大家介绍导师Jens Schmidt、Crhistina Schmidt夫妇和大师兄Amon Schirman先生，曹蔓已经注意到大家的态度，不想大家引起更多的误会，所以介绍起来一本正经。
由于媛媛和穆林在各桌敬酒，所以大家的话题大部分时候还是围绕曹蔓进行。大家问起她们在美国的生活，曹蔓能说就说，不能说的就三言两语模糊带过。
最后大家就说到了最热门的话题，男女朋友、结婚生子上。他们这帮人都已经25岁了，男生都在考虑结婚，女生有的已经结婚生子了。即使没结婚的，也是寥寥几个，而且都有男女朋友了，今天更是去美国的袁媛的回门宴，所以大家都好奇同去美国的曹蔓是不是也好事将近。
“我男朋友都没有，哪会好事将近？” 曹蔓笑道。
“不会吧？曹大美女，从小到大追着你跑的一大堆，清华少不了青年才俊，美国更是多，你就没一个看上眼的？” 大家不信，看旁边的美国大帅哥就像，人家竟然一口否认。
“这美国来的帅哥不会就是你男朋友吧？” 大家吵吵嚷嚷，欺负仨美国人听不懂中文。
“你们别开国际玩笑。他能听懂中文的。” 曹蔓提醒大家。
“……”
有不怕捅出“国际外交事件”的同学大胆地问，“这位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现在还没有。” Amon彬彬有礼地回答。
“怎么会没女朋友呢？”
“这要看缘分。” Amon说到。
“缘分这个词你都懂，中文学得真好。”
“蔓蔓教的好，我中文是跟她学的。”
“曹蔓，嗯哼？” 卧槽，都称呼蔓蔓了，还说不是男女朋友？一个女同学抛给曹蔓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我跟他互换语言教学，他教我英语，我教他中文。”
“你的英文还需要学习？那个醉翁之意，是吧？” 同学接着抛眼神。
曹蔓没有理会同学的后半句，认真地回答前半句，“我的英文怎么不需要学？很多历史、文化有关的，我们都没接触过，根本听不懂。就像外国人学中文，我们平时说的歇后语、成语、口头语，他们也很难学会一样。不好好学的话，日常里的口语我们听起来很吃力的，所以你们别瞎说啊。”
“没意思。” 猛抛眼神的同学看曹蔓不接她的茬，不仅唠叨了一句。
曹蔓都这样说了，大家只能忍住好奇心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