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篇 (二) 邻家王奶奶

按照传统,农村孩子小时候都是奶奶带大。我前边说过,我小时候,自己的奶奶脾气暴躁,所以我很小就不愿意让她带我。白天妈妈去种地,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经常是一个人一把椅子坐在大门口等妈妈收工回家。有的时候邻居家的老奶奶摊张席子坐自己家门口陪着我。一老一少也不怎么理对方,一坐半晌。她不怎么跟我说话,主要是我不怎么跟她说话,她问四五句我答一句的,聊不起来,所以慢慢地她也就不怎么跟我聊了。但她喜欢看着我。要说第一个钦佩我的人,就数邻居家这位老奶奶了,她就这么看着我,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钦佩。总是当着我的面跟我妈夸奖我。夸我什么呢?
样子很可爱。看着就是一挺机灵的小姑娘。我有时候困了就在椅子上打打盹儿。我打盹的本事让她钦佩不已,连晃都不带晃的,小小人就那么直挺挺坐在椅子上睡觉。
小人很独立。自己学着照顾自己,先不会走路的时候,拿条板凳,往前搬一下,自己跳一下,就能做到想去哪去哪。后来腿脚打上石膏了,就学着站起来走路。再后来石膏不打了,还坚持练。等上小学的时候已经不怎么能看出来了。
做事很专心认真。不论是学走路,抓石子玩,还是跳绳,踢毽。总能一丝不苟地练习,一遍又一遍。小嘴一抿,就知道她开始认真了,什么都影响不了。
宠辱不惊。不管别人说她好,还是说她不好。都不见她喜,也不见她恼。
自己可以玩得很好。没什么小朋友愿意跟我玩,想一想也是,人家一转眼不见了,我哪跟得上。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娱自乐。
很有眼色。知道什么人喜欢我,什么人不喜欢我。我本来搬着板凳正自己走路呢,看见不喜欢自己的人,立马一转身坐下,把右脚往凳子下一塞,背对人家。哼!别想让我走路给你们看,让你们笑话!
不贪小便宜。一般的小孩子见到别人家拿着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眼馋,就要上前要。她不一样,从没眼馋过别人的东西。你即使想给她,她也不要。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拐跑了。

王奶奶一句口头禅就是这孩子不一般。这些事情发生时,我还太小,自己是不记得的,可架不住王奶奶经常怀古,三天两头跟我妈感慨一番。慢慢我也就记着了。

我印象中的王奶奶很有男子气概。她中年丧夫,只有一个哑巴儿子,后来又领养了一个女孩,希望将来自己百年后还有人能照顾哑巴儿子。她背有一点驼,脖子里长着两个比网球还大的大包(大脖子病),大夏天的时候很少穿上衣,象男人一样光着膀子,一铺凉席放家门口,往上面一偎,半坐半卧,嘴里叼着烟袋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人来人往。据说王奶奶是一个很嫉恶如仇的人,而且豪爽无比,年轻时曾对想欺负她的人提着棍棒追着打,虽说家势零落,但也没几个人敢惹。

有了王奶奶的陪伴,才让我渡过了一个安静的童年。回头想一想,王奶奶她为我训斥走了很多前来看笑话的孩子们,制止了很多次大人们的八卦指点,她的表扬让我感到了温暖。她就象一堵墙,为我遮掉了很多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