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萌动

穆林的妈妈不是没时间管他，相反暑假里有更多的时间来管他了。她考虑到再有两年儿子就大学毕业了，她觉得这个暑假是撮合儿子和王凝眉的最佳时机，她的撮合让穆林深感恐惧，最怕王凝眉上门，所以就借口项目难时间紧，托福班作业多，能不在家就不在家。
他也跟妈妈说过，自己对王凝眉不感兴趣，可是穆妈妈对他说，自己觉得王凝眉越来越好了，自己儿子就是别扭，使劲给穆林洗脑，一定要找一个妈妈也喜欢的儿媳妇，这样将来一家人才可以甜甜蜜蜜，不会有婆媳矛盾，她觉得王凝眉就不错，自己看着长大的，性格好，家庭背景好，跟自己儿子青梅竹马一对儿，儿子就是青春叛逆期，过了就好。她也不提撮合的事儿，只是越发给他俩制造机会见面，这不，暑假里，穆妈妈摸准王凝眉的兴趣，拉着她一起去参加一个陶艺班，回来就到穆家鼓捣，一起做陶艺，害得穆林更是能躲就躲，穆林是躲得了人，躲不了东西，王凝眉做的笔筒什么的都被他妈妈直接摆在了他卧室的书桌、书架上，让他一回来就能看到，害得他连卧室都不愿多呆，每晚都到机房或者图书馆混着。
每次跟袁媛和曹蔓打球以后，仨人就在附近小吃店吃晚饭，然后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分头去实验室，这时候一般是曹蔓去观察她的小白鼠写研究报告，穆林和袁媛一起去编程。
穆林的妈妈一看儿子整天不着家，还去问了一下他们的带队教授。吴教授把穆林狠狠夸奖了一番，还说跟清华女生合作地不错。穆妈妈一听，心里一咯噔，会不会这臭小子瞒着自己谈恋爱了？所以这一天偷偷跟着穆林出门，看他去了新东方，嗯，正事，不用跟了。回家旁敲侧击一番，知道了穆林下课时间，第二天又偷偷去，看着下课的时候，自家儿子跟着俩姑娘一起出来，啥情况？看着仨人去旁边的冷饮摊上买冷饮，高个女孩递给儿子一瓶可乐，可乐？！回头跟你算账，穆妈妈心里想，竟然让女生掏钱买饮料，儿子你也太丢人了，这是第二笔账！
看仨人回到清华还一起打球，有打球的时间不回去陪老妈，借口忙，哼，第三笔账！
打完球仨人又去吃饭，宁肯吃小吃店也不回家，枉费自己每晚花心思做四菜一汤，第四笔账！
吃完饭，看仨人挥手拜拜，这回儿子总该回家了吧，穆妈妈不远不近坠着俩人，一看，竟然一起进清华的计算机系办公大楼了。让穆妈妈心里凉了半截，儿子这是谈恋爱了？犹豫着要不要上去一探究竟。最后心一横，也进去了，一层层楼扫过去，终于在四楼一间实验室窗口看见了儿子的身影，他背对着门口坐着，对面的机器上坐着那个高个子女生，正在认真敲键盘。穆妈妈的一颗心落下来一半。在门口看了半天，也不见这俩聊天，穆妈妈的心终于落下来了，这可不像小年轻谈恋爱的架势，否则还不坐在一起，卿卿我我的。
穆妈妈哪儿知道，俩人正在调试不同的扫描仪驱动程序，也就尽头的桌子上能额外摆个大个扫描仪，俩人只能一边一个，如果可以的话，穆林同学是十分愿意跟袁媛同学坐一起的。
他越是跟袁媛相处，越是喜欢袁媛的性格。所以才经常赖在清华的实验室，本来他调试的扫描仪是在北航的实验室里放着的，他借口俩人一起调试效率高，让教授同意他把扫描仪弄到了清华这边来：晚上加班之后，当然是男生走夜路安全了，难道把扫描仪弄到北航去，晚上让袁媛走夜路回清华？教授一想也是，所以这俩人就跟扫描仪一起到了清华的机房。
其实穆林还有一个想法，晚上如果跟袁媛在清华花前月下散散步的话，肯定不会被穆妈妈看到，现在要是被穆妈妈知道，他喜欢上了其他女生，不管有多出色，他妈妈肯定不会同意，二十多年了，他可知道妈妈的固执。女朋友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穆妈妈这边放下了心，回家去了。穆林和袁媛又工作了一俩小时，一看时间，十点了，该回去睡觉了。俩人收拾了东西下来，从停车场推出自行车，一上去穆林就发现不对劲，下来一看，后轮瘪瘪的。袁媛这时候还没骑上去，赶紧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后轮没气了。”
“啊，那怎么办？这么晚了，修车的早回家了。”
“我推着走回家吧。”
“那怎么成？走路还不得走到半夜才能到家。要不，你骑我的车回家，我走路回宿舍，明天过来把你的车修修，我再骑，反正明天上午也没课，晚点到实验室也没事。”
“那怎么成？这么晚，也不能让你一个女生走回宿舍。要不这样？我用你的自行车先把你送回宿舍，然后骑回家，明天一早再骑回来修我的。”
“那也好。把你的自行车先放回架子上。”
穆林有点暗喜，乖乖地把自行车放回停车处。穆林看着手里拎着的书包，递给袁媛，“你先帮我抱着书包，要不然我背着，你没法坐后座了。”
袁媛一手接过书包，一手把着自行车，让穆林接手。穆林骑上车，袁媛跳了一下坐上去，车扭了扭就往前走了。穆林一下子就觉得车重了不少，可也不好意思说啥，只能拼命蹬着脚蹬子。袁媛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车也太慢了，一副走不动的样子，她看了看穆林，好像还很卖力，往下看了看，赶忙跳下来，穆林那边正在使劲用力呢，自行车一下子就窜出去了，吓得穆林赶紧刹车，还以为自己把袁媛甩下车了呢。回头一看，袁媛正站在马路中央看着自己，“怎么了？没伤着你吧？”
“没事没事，我就是发现我这车气儿也不是很足。”
穆林低头一看，可不是么，自己坐在车座上，后轮轮胎都有一点瘪，估计袁媛一坐上去，后轮更瘪了，怪不得这么沉呢。穆林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汗颜，还以为袁媛太重了，他的脸蹭地红了起来，好在是晚上，袁媛也正在低头看自行车，没注意到。
袁媛问：“怎么办？”
“我先送你回宿舍，然后再骑车回家，这点气能经得起我一个人。”
“那你直接回家吧，我一个人回宿舍就是了。”
“千万别这么说，这么晚了，我送你。把书包放到后座上。”
袁媛掂量了一下，觉得穆林的书包更沉一些，就把他的书包放到后座上，还背着自己的。
穆林把书包背起来，“把你的放后座上。”
“我的轻一些，没事。”
“拿下来。”穆林执着地说，并伸出手。
袁媛只好把书包从肩膀上取下。穆林接过来，发现确实比自己书包轻了不少，就把自己的放后座，把袁媛的书包背在身上。“咱们走吧。”
袁媛看着背着女性书包的穆林，感觉有点怪怪的，又不好说什么，就跟着往前走。
“清华校园晚上也挺安静、挺漂亮的。”
“是啊，平时这个点这条路还是很热闹的。现在放假才有点冷清。”
“你父母来过清华吗？刚入校的时候有没有送你来？”
“没有，我们厂刚好有熟人到北京出差，我们两家就托他带着我和蔓蔓一起来了。”
“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
“是呀，我们这年龄，不都是独生子女吗？”
“我还有个姐姐。”
“怎么可能？”
“真的，只不过我姐姐比我大七岁，她早就结婚了，刚生了个儿子，现在在广州工作。”
“你爸爸妈妈能生二胎？我们那里要求可严了，生二胎会丢工作的。”
“听说只允许生一胎是我们出生之后的事情，不过他们生我的时候，北京已经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我爸爸妈妈为了我，确实受了点影响，还好我爸爸工作能力强，影响小些，我妈耽误了几年才提的教授。”
“我们那里据说都快生了，还会被拉去引产的。”
“我妈情况特殊，她意外怀孕，身体条件也不是很好，大夫说如果人为终止的话，有可能大出血，孕妇比较危险，这才留着我的。”
“还算比较人性。” 袁媛拍着自己的胸脯，吐了一口气。
“是呀，我也比较幸运。要不然也来不到这世上，也遇不到你……们。” 穆林顿了一下。
“听说你爸妈都是北航的教授？”
“我爸在导航控制系，我妈在经管系。”
“你姐姐呢？”
“她学的是建筑设计。也是你们清华毕业的。她小时候我妈特别宠她，不过要求也严格，不像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我爸也不管我，等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姐大学毕业去广州了，我妈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可是那时候我特别不听话，尤其是觉得我妈偏心，更不听话，总是跟她扭着劲儿来，高考的时候，成绩刚刚够北航的分数线，否则我爸爸妈妈还要去跑关系，现在想想那会儿好幼稚。”
“人生还很长，你现在就不错啊。我很少看到官二代富二代的孩子像你这样用功的。”
“我又不是什么二代。” 穆林笑着摇摇头。“现在就想着凭借自己的能力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
“计算机这方面，美国绝对是龙头，我想去美国读书，然后到大公司里去学习几年，不仅学习技术，还想深入学习一下人家的管理经验。到时候让自己脚下的路更宽广一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唉。而且我觉得将来互联网肯定会大发展，互联网公司要跟世界各族裔打交道，我们能走出国门到大公司去打拼几年，说不定还能体会各个族裔的文化，学习一下如何解决文化冲突，也是另一种能力。”
穆林对袁媛一下子刮目相看起来，她比自己想得更深远。
“那我们以后要多多交流，为我们的出国梦一起努力！”
“好！”